家宴 佳宴 Home Party

    儘管來到維也納的時間不到一年，但是在媽媽的用心經營下，二個孩子的生活也漸漸擺脫了無所適從的漂泊和異鄉人的陌生感受，開始找到生活在台北時似曾相似的軌道。六點45分鬧鐘一響，小孩子會固定地像機器人般自動在迷迷懞懞中起床穿衣；七點會魚貫上樓，用固定的期待眼神迎接初見早餐第一眼的驚喜；然後，二個小鬼頭就會一路固定地用聊天配早餐，直到“遲到不遠矣”，才匆匆忙忙的出門。星期一三五下課後固定的桌球練習時間，星期六固定的鋼琴課，每天都有固定的行程等著他們去實踐，雖然，維也納輕鬆的求學生活讓兩個小鬼總是帶著笑容迎接每一個“固定”，但是男孩子的心總是喜歡多一點刺激，在這樣的生活裡他們最期待的變化就是偶一為之的「旅行」。

    關於旅行，這個讓二個孩子同樣興奮莫名的活動，卻因為不同的性格有截然不同的迎接儀式。

    媽媽對事物的起頭三分熱多少有感染到了哥哥Zach，為了每一次旅行，他總會懷著雄心壯志地要好好研究一下目的地的一切，舉凡歷史、文化、建築和生態都是他極欲了解的範疇。從出發前的一個禮拜，就可以看到他抱著旅遊書研究各個景點。當然囉，他也遺傳到媽媽的不專心，明明目的地是「捷克」，不到三天，他手中抱的書已經從「捷克的百塔之城布拉格」神遊到了「阿囉哈！夏威夷」。然後，開口的問題也從波西米亞王朝變成了為什麼到了夏威夷下飛機要戴上花圈？從東歐到熱帶島嶼，這孩子的跨洲跳躍式思考真的很令為娘的難以預測與追隨。

    對事物非常敏感的弟弟Luke則是一個完全生活在規律之中的孩子，所有的事物都要在他的掌控下他才會安心。雖然年紀最小，但嚴格說起來，他應該是全家生活態度最像老人的一位，堪稱家中的小老頭。晚上七點一到，他人一定要回到家中進入準備入睡模式，不然他總會擔心睡眠不足，隔天起不來上學會遲到；放學回家一定要立刻在廁所好好解放一下，而且整個過程一定要哥哥一路相伴陪聊；睡覺時也要用固定的姿勢才能入睡。總之對於生活中的不確定，他總是用不安的心情謹慎以對。但是，對於旅行這件令他開心的事，他反倒是用一種他所認定的“破壞常規”來迎接。於是，每一次出遊前的那個晚上，他會興奮的邀請哥哥晚上一起“亂睡”。什麼是“亂睡”？就是兩個小男孩晚上用嘰哩咕嚕聊天的方式入睡，而且姿勢不能和平常一樣，一定要東倒西歪，七橫八豎的睡著，對他來說，破除慣性，放開這小老人式地一貫的堅持，就是興奮的極致表現。

    至於，我，身為媽媽當然也有旅行前的必要儀式。就是打開手機的氣候預測app，依著天氣，雪天準備一家大小的雪衣雪褲加雪靴，登山行程準備防風外套和登山鞋，依著氣溫和行程，媽媽行程就是如此這般地跟行李周轉。不過，媽媽的儀式比孩子多了一道，第一道儀式：出門前充滿期待，一邊幻想沿路風光一邊準備行李，但另一個儀式卻是極為惱人，回程後一家大小累癱地倒在床上，只留下媽媽孤孤單單地在洗衣機前與成山的髒衣服奮戰，這就是身為娘，不為人知的另一道特別儀式。常常會在洗衣機前冥想，為什麼你們都可以玩得這樣盡興，睡得這般深沉，徒留我一人，夜，深深的夜。

    儀式呀，儀式！這代表著孩子對旅行的期待，能夠為了旅行這檔事而建立起與平時迥異的生活模式，不難看出他們每一次對於外出體驗的興奮。當然，我最不解的是兩個孩子對於住旅館跳床（家中禁止）這件事的亢奮，光是旅行的環節能包含這件小事就能讓他們得到莫大的滿足感，只能說小人的世界真的是高深莫測，不是平凡如我能理解的呀！